TING0513_凤游

旅者周X面具师叶

脑洞开了就想写，写了就想有人看……
这个老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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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泽楷微微拉下了一点挡脸的长围巾，却在不远处的人将目光放过来的下一瞬又拉了上去。
    掩在目镜后面的眼睛四下观察了许久，他终于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时间缝隙吧。
    他此刻身处一条单独的小独木舟上，在雾气的掩映下勉强可以看出这是一条不算狭窄也不能说很宽阔的水路，两面都是房子，在他前面一点的地方有另外几条独木舟，有些有人，有些没人。
    周泽楷只觉得自己踩着的这条独木舟煞是眼熟，而当他联系到其他环境后，他基本可以肯定这是哪儿了。
    意大利威尼斯隐藏在背后的那些神秘故事。
    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还摇着那根单桨靠近了另外几条独木舟——这种名为贡多拉的小舟——去观察那上面的人，不意外地发现对方要么是带着一张花纹繁复的面具，要么就是一派的呆木表情。
    每年旅者协会都会有不少人失踪，除了意外死亡之外，多少有那么一部分的人是因为迷失在了世界各地的时间缝隙之中。
    这个消息还是当年一对在旅者协会里特别有名的搭档带回来的消息，其真实性来源于，其中一位“落花狼藉”回来的时候，就像那些船上没有面具的人一般，对外界的声音形色毫无反应。而他的搭档“百花缭乱”也坦言，对方是为了救自己而迷失在了时间缝隙之中。
    虽然不清楚那两位最近情况怎么样的，但周泽楷明白前车之鉴在那里，再不快点找到一个能离开这里或是能留在这里的方法，他很快也会变成那些人的样子。
    目前来看……把脸遮住，暂时有用？
    周泽楷再次看了看周围，发现雾气已经开始越来越浓了。
    要赶紧离开！
    幸好曾在威尼斯呆过一段时间，周泽楷当时求过一位工龄已有十多年的老船工教自己摇单桨的技巧，此刻临时上手也不算特别陌生。
    他尽量保持平稳地从众多飘飘荡荡的独木舟中间穿过，沿着水路一直向前。远离了那些独木舟后，雾气似乎淡去了不少，周泽楷此刻可以清楚地看见前方不远处上空似乎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侧街道之间。
    当他再摇近一点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
    是一座叹息桥。
    叹息桥的故事如今已被热爱浪漫的人们美化了不少，诸如“死囚隔着窗户看见曾经的爱人与新欢亲密而发出的叹息”等版本层出不穷。但更值得关注的一点是，传说右边的那个囚牢，死囚一旦进去，便再也不会出来了。
    周泽楷看着水道边的门洞，正思考着要不要上岸，却听见身后有水声传来。他只是回头一撇，立刻开始摇桨靠岸。
    不知何时，附近的河道已经聚集了一群面具人的船了。
    大约是来找他这个异类的。
    周泽楷三步并两步地跨上石阶，闪身跑进了弯弯绕绕的街道。
    周围还是有雾气，没有水面上那么浓重，可见度也就一般。周泽楷一边压抑着自己的喘气声，一边听着附近的声响。
    水流声在这里到处都是，反倒干扰了判断，并且他怎么听都觉得这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想到这里，周泽楷有些不放心地回头一望。
    这不望到还好，一望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后的几个街道拐角处，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清的人影，带着各种花里胡哨的面具正向这里靠拢过来。
    周泽楷只能继续加速逃跑。
    但这样是没用的，他想，不快找个藏起来的方法怕是无法摆脱他们，结局估计就是被同化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从小开始的旅者生活让周泽楷从未养成过放弃的习惯，但问题是时间缝隙根本无人能够逃出，起码目前是。
    眼见乌泱泱的灰影越来越近，周泽楷一时情急，干脆扭开手边最近的一家店铺门钻了进去。
    世界安静了。
    周泽楷从彩绘玻璃拼起的门后往外窥视，发现那些人影似乎找不到他了，继续原地徘徊了一阵后便散去了。
    他呼出一口气，心道终于摆脱了这堆东西，然后在回头的一瞬间第二次被吓得差点心脏停跳。
    黑暗的铺子里四散漂浮着不少小小的光团，照亮了这一方小天地，也照亮了墙壁上、天花板上的那些东西——
    满铺子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奇形怪状、表情各异的面具。
    不过还好，只是面具而已。
    周泽楷顺了顺气，暗骂自己有些不淡定，然后开始打量这些面具。
    与外面那些牛鬼神蛇带的面具不太一样，周泽楷清楚地记得那些人的面具有种光滑的诡异感，花纹也大多在脸侧、眉间，不论是什么颜色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僵脸；而这家铺子里的面具几乎都是木质的，哪怕被涂抹上了油彩也看得出原本木头的纹路，倒是颜色真当是上得随性，仿佛制作者一直处于缺颜料的状态一般东一块西一块，最大的不同大概还是表情，这些面具有笑有哭，有怨有怒，表情煞是精彩。
    周泽楷扫视着这些面具，视线在经过墙上某处时停了下来。
    那张面具在这片嬉笑怒骂的面具里显得十分突兀，因为它的表情很平淡。
    只是“平淡”，不是“僵硬”。
    它的颜色也颇为正常些，左上方是一片黑，剩下的全是一种不知是灰还是银灰的颜色。
    周泽楷刚想上前再看看，却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在那面具后面。
    先是两张面具中间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很漂亮的手——然后那只手往旁边一拨，一席颜色掉得差不多和墙皮一个色调的帘子就这么和墙分了开来，手的主人就从那后面的门里走了出来。
    周泽楷从对方身上闻到了木屑和油彩的味道。
    “嗯？外来者……”对方似乎很久没有开口了，嗓子有些嘶哑的厉害，才说了几个字便咳了起来。
    周泽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
    反正这里再可怕也没外面那群游魂可怕了。
    “……谢啦。”对方接过水袋喝了几口，又递了回来，然后晃了晃手招来了几个光球。
    这下周泽楷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要论外表的年龄，这个男人最多不过三十，颇算清秀的样貌，让人看了很舒服的那种——但他的眼睛，实在太老了。
    “……你不该来这里，”对方说了第三句话，他打量了一番周泽楷，“运气不错，能躲到我这里来，并且还知道把脸遮遮，不然你可不只是被追这么简单。”
    周泽楷莫名背后发凉。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不简单”是什么样子，一点也不。
    “进来坐吧——你刚才在看什么？”对方转身又走向那席帘子，突然又转头加了一句。
    周泽楷指了指那张面具。
    “哦，它啊，”对方揉了揉头发，“既然能注意到就带走吧，面具只属于关注它的人。”
    “……可以？”周泽楷犹疑了一会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嗯？当然可以啊，反正也是闲得没事做的……”
     周泽楷又看了一会儿，才上前把那个面具摘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包里，然后跟着对方走了过去。
    对方身边跟着几个小光团，可以照亮这短短的一截通道。
    周泽楷琢磨着对方原本的声音意外的挺好听，又转到好奇对方的身份。
    这种地方是不存在原住民的，真要说的话外面那群应该才算……那眼前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外来者”？
    “小伙子人挺沉默，问题似乎还挺多？”对方突然出声道，周泽楷甚至能清楚地听出其中的调笑之意。
    “……”侬呢个晓得。
    “这种地方气息是很明显的，它会暴露很多东西:你的来历、你的身份、你的情绪……连我都好久才习惯。”对方将他带到了一个类似工作间的地方，桌上堆着一些木料和木工刀具，桌脚堆着一些瓶瓶罐罐的颜料，另一边是一张简单的铺卧。
    “我叫叶修，欢迎来到时间缝隙。”对方解下身上的披风，对他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欢迎动作。
     周泽楷拿起了目镜，拉下了挡脸用的长围巾:“周泽楷。”
     叶修没说话。
     周泽楷瞅了他一眼。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挡着脸了，”叶修摸了摸下巴，“平时被追习惯了吧？”
     “……”周泽楷此刻的表情一言难尽。
     叶修哈哈一笑:“小周挺帅啊，先坐吧，我给你说说这里的事情。”
     周泽楷“嗯”了一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拘谨地坐在了床上。
     叶修拉过桌前的转椅坐上去，开门见山道:“你是旅者协会的人，之前听过时间缝隙的事吗？”
     “听过，”周泽楷点点头，“两个前辈进来过，也是威尼斯。”
     “嗯？上次那两个倒霉鬼？”叶修晃晃头，“他们运气实在不好，一进来就碰上了时间洪流，但运气也实在是好，起码有两个人，逃回去了。”
    “时间洪流？”
    “洪流是这里的现象，每个时间缝隙都会发生洪流，”说到这个叶修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曾经有两个旅者，是一对兄妹，也不小心进来过，被我救下了，和我一起住了段时间……那会儿我还不知道洪流是有规律的，不巧洪流爆发，我当时……只来得及救下妹妹，哥哥被卷进去了。”
    “……像外面那些人？”
    “不是，外面那些只是被这里的游魂吞噬了的‘人形’，如果被时间洪流卷走，除非捕捉到一些碎片，基本就是消失的下场。”
    “可是……”周泽楷想起“落花狼藉”的那个状况，“‘落花’没有消失。”
    “那个被卷了一下的人？”叶修从角落里翻了翻，翻出一张面具，“我当时离他们有些远，不过捞到了他的碎片。你把这个给他带回去，戴上三天应该就没事了。”
     周泽楷接过面具，有些恍惚地想:那位前辈能醒过来，“百花”前辈不会痛哭出声吧？
     毕竟是自己多年的搭档。
    “……那妹妹？”
    “说起来你可能还认识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叶修笑了一下，“她叫苏沐橙，旅者协会的代号是‘沐雨橙风’，那会儿应该还没记录。”
    这个还真知道，周泽楷点点头，协会里有名的漂亮姑娘。
     不过没想到是她。
     不听人说，又会有谁想得到那个笑得开朗的姑娘有这样一段过去。
     “调查时间缝隙一事……苏前辈，反对。”
     “大概不希望有人像她哥哥那样吧，”叶修叹了口气，“时间缝隙不是能随便闯进来的地方，进不进得来是一件事，有没有‘面具’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只有逃出去的人知道。”
     “只有时间洪流能把人带出去。”
     “也就是说……”说到这里，叶修看了眼周泽楷顿了顿。
     “……没有洪流，出不去。”周泽楷接上了后半句。
     “但遇到洪流，可能会死。”
     “没错，‘面具’能够掩饰你外来者的身份，却不能替你完全抵挡时间洪流，”叶修道，“不过它能在洪流吞噬你之前收集你的碎片，只要不是一下子被洪流撕碎，带着面具睡上一段时间，总可以醒过来。”
    说完洪流的事，叶修笑了笑:“离下一次洪流可还有一段时间呢，小周你只能先在这儿和我挤一段时间了，不介意吧？”
    “没事。”周泽楷摇摇头，现在相对于时间缝隙，他对叶修的身份倍感好奇。
    然而叶修现在并不给他这个了解的机会:“颜料又快没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带你出去看看。”
    能出去？那是好事。周泽楷表示同意，便将自己的东西往墙角一放，在卧铺上躺了下来。
    叶修还在做面具，周泽楷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轻轻道:“叶修。”
    “嗯？”
    “你……有代号吗？”
    “小周，不应该你先自报家门吗？”叶修笑看了他一眼。
    “‘一枪穿云’。”周泽楷回以微笑。
    “哥叫‘君莫笑’，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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